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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秋雨散文對高考作文

時間: 如英2 高考輔導

  余秋雨老師 的散文讀來清新自然,如縷縷的輕風掠過,也如潺潺的溪流親吟心靈之歌。高考出卷老師也喜歡把他的散文作為考試材料。今天學習啦小編就與大家分享:余秋雨散文對高考作文,希望對大家的學習有幫助!

  余秋雨散文對高考作文:莫高窟

  莫高窟對面,是三危山。《山海經》記,“舜逐三苗于三危”。可見它是華夏文明的早期屏障,早得與神話分不清界線。那場戰斗怎么個打法,現在已很難想像,但浩浩蕩蕩的中原大軍總該是來過的。當時整個地球還人跡稀少,噠噠的馬蹄聲顯得空廓而響亮。讓這么一座三危山來做莫高窟的映壁,氣概之大,人力莫及,只能是造化的安排。

  公元三六六年,一個和尚來到這里。他叫樂樽,戒行清虛,執心恬靜,手持一枝錫杖,云游四野。到此已是傍晚時分,他想找個地方棲宿。正在峰頭四顧,突然看到奇景:三危山金光燦爛,烈烈揚揚,像有千佛在躍動。是晚霞嗎?不對,晚霞就在西邊,與三危山的金光遙遙相對應。

  三危金光之跡,后人解釋頗多,在此我不想議論。反正當時的樂樽和尚,剎那時激動萬分。他怔怔地站著,眼前是騰燃的金光,背后是五彩的晚霞,他渾身被照得通紅,手上的錫杖也變得水晶般透明。他怔怔地站著,天地間沒有一點聲息,只有光的流溢,色的籠罩。他有所憬悟,把錫杖插在地上,莊重地跪下身來,朗聲發愿,從今要廣為化緣,在這里筑窟造像,使它真正成為圣地。和尚發愿完畢,兩方光焰俱黯,蒼然幕色壓著茫茫沙原。

  不久,樂樽和尚的第一個石窟就開工了。他在化緣之時廣為播揚自己的奇遇,遠近信士也就紛紛來朝拜勝景。年長日久,新的洞窟也一一挖出來了,上自王公,下至平民,或者獨筑,或者合資,把自己的信仰和祝祈,全向這座陡坡鑿進。從此,這個山巒的歷史,就離不開工匠斧鑿的叮當聲。

  工匠中隱潛著許多真正的藝術家。前代藝術家的遺留,又給后代藝術家以默默的滋養。于是,這個沙漠深處的陡坡,濃濃地吸納了無量度的才情,空靈靈又脹鼓鼓地站著,變得神秘而又安詳。

  2

  從哪一個人口密集的城市到這里,都非常遙遠。在可以想像的將來,還只能是這樣。它因華美而矜持,它因富有而遠藏。它執意要讓每一個朝圣者,用長途的艱辛來換取報償。

  我來這里時剛過中秋,但朔風已是鋪天蓋地。一路上都見鼻子凍得通紅的外國人在問路,他們不懂中文,只是一疊連聲地喊著:“莫高!莫高!”聲調圓潤,如呼親人。國內游客更是擁擠,傍晚閉館時分,還有一批剛剛趕到的游客,在苦苦央求門衛,開方便之門。

  我在莫高窟一連呆了好幾天。第一天入暮,游客都已走完了,我沿著莫高窟的山腳來回徘徊。試著想把白天觀看的感受在心頭整理一下,很難;只得一次次對著這堵山坡傻想,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?

  比之于埃及的金字塔,印度的山奇大塔,古羅馬的斗獸場遺跡,中國的許多文化遺跡常常帶有歷史的層累性。別國的遺跡一般修建于一時,興盛于一時,以后就以純粹遺跡的方式保存著,讓人瞻仰。中國的長城就不是如此,總是代代修建、代代拓抻。長城,作為一種空間蜿蜒,竟與時間的蜿蜒緊緊對應。中國歷史太長、戰亂太多、苦難太深,沒有哪一種純粹的遺跡能夠長久保存,除非躲在地下,躲在墳里,躲在不為常人注意的秘處。阿房宮燒了,滕王閣坍了,黃鶴樓則是新近重修。成都的都江堰所以能長久保留,是因為它始終發揮著水

  利功能。因此,大凡至今轟轉的歷史勝跡,總有生生不息、吐納百代的獨特秉賦。

  莫高窟可以傲視異邦古跡的地方,就在于它是一千多年的層層累聚。看莫高窟,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標本,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。一千年而始終活著,血脈暢通、呼吸勻停,這是一種何等壯闊的生命!一代又一代藝術家前呼后擁向我們走來,每個藝術家又牽連著喧鬧的背景,在這里舉行著橫跨千年的游行。紛雜的衣飾使我們眼花撩亂,呼呼的旌旗使我們滿耳轟鳴。在別的地方,你可以蹲下身來細細玩索一塊碎石、一條土埂,在這兒完全不行,你也被裹卷著,身不由主,踉踉蹌蹌,直到被歷史的洪流消融。在這兒,一個人的感官很不夠用,那干脆就丟棄自己,讓無數雙藝術巨手把你碎成輕塵。

  因此,我不能不在這暮色壓頂的時刻,在山腳前來回徘徊,一點點地找回自己,定一定被震撼了的驚魂。晚風起了,夾著細沙,吹得臉頰發疼。沙漠的月亮,也特別清冷。山腳前有一泓泉流,汩汩有聲。抬頭看看,側耳聽聽,總算,我的思路稍見頭緒。

  白天看了些什么,還是記不大清。只記得開頭看到的是青褐渾厚的色流,那應該是北魏的遺存。色澤濃沉著得如同立體,筆觸奔放豪邁得如同劍戟。那個年代戰事頻繁,馳騁沙場的又多北方驃壯之士,強悍與苦難匯合,流瀉到了石窟的洞壁。當工匠們正在這洞窟描繪的時候,南方的陶淵明,在破殘的家園里喝著悶酒。陶淵明喝的不知是什么酒,這里流蕩著的無疑是烈酒,沒有什么芬芳的香味,只是一派力、一股勁,能讓人瘋了一般,拔劍而起。這里有點冷、有點野,甚至有點殘忍;

  色流開始暢快柔美了,那一定是到了隋文帝統一中國之后。衣服和圖案都變得華麗,有了香氣,有了暖意,有了笑聲。這是自然的,隋煬帝正樂呵呵地坐在御船中南下,新竣的運河碧波蕩漾,通向揚州名貴的奇花。隋煬帝太兇狠,工匠們不會去追隨他的笑聲,但他們已經變得大氣、精細,處處預示著,他們手下將會奔瀉出一些更驚人的東西;

  色流猛地一下渦漩卷涌,當然是到了唐代。人世間能有的色彩都噴射出來,但又噴得一點兒也不野,舒舒展展地納入細密流利的線條,幻化為壯麗無比的交響樂章。這里不再僅僅是初春的氣溫,而已是春風浩蕩,萬物蘇醒,人們的每一縷筋肉都想跳騰。這里連禽鳥都在歌舞,連繁花都裹卷成圖案,為這個天地歡呼。這里的雕塑都有脈搏和呼吸,掛著千年不枯的吟笑和嬌嗔。這里的每一個場面,都非雙眼能夠看盡,而每一個角落,都夠你留連長久。這里沒有重復,真正的歡樂從不重復。這里不存在刻板,刻板容不下真正的人性。這里什么也沒有,只有人的生命在蒸騰。一到別的洞窟還能思忖片刻,而這里,一進入就讓你燥熱,讓你失態,讓你只想雙足騰空。不管它畫的是什么內容,一看就讓你在心底驚呼,這才是人,這才是生命。人世間最有吸引力的,莫過于一群活得很自在的人發出的生命信號。這種信號是磁,是蜜,是渦卷方圓的魔井。沒有一個人能夠擺脫這種渦卷,沒有一個人能夠面對著它們而保持平靜。唐代就該這樣,這樣才算唐代。我們的民族,總算擁有這么個朝代,總算有過這么一個時刻,駕馭哪些瑰麗的色流,而竟能指揮若定;色流更趨精細,這應是五代。唐代的雄風余威未息,只是由熾熱走向溫煦,由狂放漸趨沉著。頭頂的藍天好像小了一點,野外的清風也不再鼓蕩胸襟;終于有點灰黯了,舞蹈者仰首到變化了的天色,舞姿也開始變得拘謹。仍然不乏雅麗,仍然時見妙筆,但歡快的整體氣氛,已難于找尋。洞窟外面,辛棄疾、陸游仍在握劍長歌,美妙的音色已顯得孤單,蘇東坡則以絕世天才,與陶淵明呼應。大宋的國土,被下坡的頹勢,被理學的層云,被重重的僵持,遮得有點陰沉;色流中很難再找到紅色了,那該是到了元代……

  這些朦朧的印象,稍一梳理,已頗覺勞累,像是趕了一次長途的旅人。據說把莫高窟的壁畫連起來,整整長達六十華里。我只不信,六十華里的路途對我輕而易舉,哪有這般勞累?

  夜已深了,莫高窟已經完全沉睡。就像端詳一個壯漢的睡姿一般,看它睡著了,也沒有什么奇特,低低的,靜靜的,荒禿禿的,與別處的小山一樣。

  3

  第三天一早,我又一次投入人流,去探尋莫高窟的底蘊,盡管毫無自信。

  游客各種各樣。有的排著隊,在靜聽講解員講述佛教故事;有的捧著畫具,在洞窟里臨摹;有的不時拿出筆記寫上幾句,與身旁的伙伴輕聲討論著學術課題。他們就像焦距不一的鏡頭,對著同一個拍攝對象,選擇著自己所需要的清楚和模糊。

  莫高窟確實有著層次豐富的景深(depthoffield),讓不同的游客攝取。聽故事,學藝術,探歷史,尋文化,都未嘗不可。一切偉大的藝術,都不會只是呈現自己單方面的生命。它們為觀看都存在,它們期待著仰望的人群。一堵壁畫,加上壁畫前的唏噓和嘆息,才是這堵壁畫的立體生命。游客們在觀看壁畫,也在觀看自己。于是,我眼前出現了兩個長廊:藝術的長廊和觀看者的心靈長廊;也出現了兩個景深:歷史的景深和民族心理的景深。

  如果僅僅為了聽佛教故事,那么它多姿的神貌和色澤就顯得有點浪費。如果僅僅為了學繪畫技法,那么它就吸引不了那么多普通的游客。如果僅僅為了歷史和文化,那么它至多只能成為厚厚著述中的插圖。它似乎還要深得多,復雜得多,也神奇得多。

  它是一種聚會,一種感召。它把人性神化,付諸造型,又用造型引發人性,于是,它成了民族心底一種彩色的夢幻、一種圣潔的沉淀、一種永久的向往。

  它是一種狂歡,一種釋放。在它的懷抱里神人交融,時空飛騰,于是,它讓人走進神話、走進寓言,走進宇宙意識的霓虹。在這里,狂歡是天然秩序,釋放是天賦人格,藝術的天國是自由的殿堂。

  它是一種儀式、一種超越宗教的宗教。佛教理義已被美的火焰蒸餾,剩下了儀式應有的玄秘、潔凈和高超。只要知聞它的人,都會以一生來投奔這種儀式,接受它的洗禮和熏陶。

  這個儀式如此宏大,如此廣。甚至,沒有沙漠,也沒有莫高窟,沒有敦煌。儀式從海港的起點已經開始,在沙窩中一串串深深的腳印間,在一個個夜風中的賬篷里,在一具具潔白的遺骨中,在長毛飄飄的駱駝背上。流過太多眼淚的眼睛,已被風沙磨鈍,但是不要緊,迎面走來從那里回來的朝拜者,雙眼是如此晶亮。我相信,一切為宗教而來的人,一定能帶走超越宗教的感受,在一生的潛意識中蘊藏。蘊藏又變作遺傳,下一代的苦旅者又浩浩蕩蕩。

  為什么甘肅藝術家只是在這里擷取了一個舞姿,就能引起全國性的狂熱?為會么張大千舉著油燈從這里帶走一些線條,就能風靡世界畫壇?只是儀式,只是人性,只是深層的蘊藏。過多地捉摸他們的技法沒有多大用處,全心全意的成功只在于全身心地朝拜過敦煌。蔡元培在本世紀初提出過以美育代宗教,我在這里分明看見,最高的美育也有宗教的風貌。或許,人類的將來,就是要在這顆星球上建立一種有關美的宗教?

  4

  離開敦煌后,我又到別處旅行。

  我到過另一個佛教藝術勝地,那里山清水秀,交通便利。思維機敏的講解員把佛教故事與今天的新聞、行為規范聯系起來,講了一門古怪的道德課程。聽講者會心微笑,時露愧色。我還到過一個山水勝處,奇峰競秀,美不勝收。一個導游指著幾座略似人體的山峰,講著一個個貞節故事,如畫的山水立時成了一座座道德造型。聽講者滿懷興趣,撲于船頭,細細指認。

  我真怕,怕這塊土地到處是善的堆壘,擠走了美的蹤影。

  為此,我更加思念莫高窟。

  什么時候,哪一位大手筆的藝術家,能告訴我莫高窟的真正奧秘?日本井上靖的《敦煌》顯然不能令人滿意,也許應該有中國的赫爾曼.黑塞,寫一部《納爾齊斯與歌德蒙》(NarzissundGoldmund),把宗教藝術的產生,刻劃得如此激動人心,富有現代精神。

  不管怎么說,這塊土地上應該重新會聚那場人馬喧騰、載歌載舞的游行。

  我們,是飛天的后人。

  余秋雨散文對高考作文:仁者樂山

  從意大利到奧地利,我們知道,已經從南歐進入了中歐,目光當然會有一點轉變。

  奧地利的首都維也納當然與小城不同,雖然年代并不久遠但很有文化。一百多年前已經有旅行家作出評語:“在維也納,抬頭低頭都是文化。”我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是褒是貶,但好像是明褒實貶,因為一切展示性的文化堆積得過于密集,實在讓人勞累。

  接下去的一個評語倒是明貶實褒:“住在維也納,天天想離開卻很難離開。”這句評語的最佳例證是貝多芬,他在一城之內居然搬了八十多次家,八十多次都沒有離開,可見維也納也真有一些魔力。但這魔力對貝多芬比較具體,那就是當時作為音樂之都的聽眾基礎巴整體氛圍。

  時至今日,這種魔力凝凍成一種重復式的紀念,藝術不再有勃發的創造勢頭,市民也不再有旺盛的發現激情,一切有關藝術大師在維也納被接納、受擁戴、被冷落的種種傳說,永遠只成了傳說。它當然還是有內涵、有氣勢的,但是,太重的文化負擔使它處處陷入程序化的紀念聚集,而自己的社會經濟發展狀態又使它不能像巴黎、倫敦、柏林那樣為程序化的紀念注入實質性的現代精神,因此顯得沈悶而困倦。奧地利人明白這一點,因此早已開始了對維也納的審美背叛和生態背叛。

  奧地利的當代風采,在維也納之外,甚至在“維也納森林”之外。應該走遠一點去尋找,走到那些當初被看成冷僻荒野的山區農村,走到因斯布魯克到薩爾茨堡、林茨的山路間。尋找時,有小路應該盡量走小路,能停下逗留一會兒當然更好。

  奧地利的山區農村不僅背叛了維也納,也背叛了作為歐洲主干的海洋文明。整個國家四周都沾不到海,這會給交通、貨運、氣候、風光帶來太大的局限,但他們國歌的第一句就自豪地宣稱:“高山之國……”。它是歐洲的異數,因上極大地豐富了歐洲。

  奧地利的山區農村使我疑惑起來:自己究竟是喜歡山,還是喜歡水這里所說的“喜歡”,不是指偶爾游觀,而是指長期居息。偶爾游觀哪兒都能看出一點美來,但要你認真住下來就不一樣了。要方便最好是居住在平原,但人生在世并不全是為了方便。無論是臨水還是倚山都會有一些不方便,甚至還會引來一些大災難,但相比之下,山間的麻煩更多。從外面看是好好一座山,住到了它的山窩里很快就會感到閉塞、局促、坎坷、蕪雜,這種生態圖像與水邊正恰相反。

 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,歷來盛邑大戶可以離山,卻總不離水。

 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,我本人以前對居息環境的夢想,也不大多與水有關。

  但是,眼前的奧地利,分明擺脫了山居的多數弊病,讓我驚訝不已。

  首先是圖像的凈化,這在山區本來是最難做到的。他們的辦法是滿山滿坡都種植地毯般的絨草,或者是整治一片片齊楚的森林,色調和諧統一,絕不羼雜、跳躍。結果一眼看去,全然單純朗麗,把種種紛亂和蕪雜都抹去了。這也就抹去了山地對人們的心理堵塞,留下的開闊氣韻,如洪波宛曼、云海靜謐。海邊的優勢,也不過如此吧但它又比海邊寧靜和安全。

  其次是人跡的收斂。被整治過的草地、森林當然是人力所致,但人的痕跡卻完全隱潛,只讓自然力全姿全態地出臺。所有的農舍雖然考究精致,卻全部采用純凈的自然色,或是原木色,或是灰褐色,或是深黑色,不再有別的色彩。在形態上也追求板屋、茅寮的效果,絕沒有絲毫的炫華斗奇,甘愿被自然掩蓋和埋沒。

  這種情景與中國農村大異其趣。中國由于貧困日久,一直提倡“戰天斗地”,總是企圖在大地上留下十分鮮明的人為印跡,至少也要涂畫一些標語口號。及至改革開放,農村快速富裕,卻又急忙地搭建出大量紛亂、艷麗的致富圖像,更是把人跡凌駕于自然之上。到奧地利才懂得,只有當人們收斂自我,才能享受最完美的自然,而農村的最高魅力,就是自然。

  有人說,要達到奧地利農村的境界,需要經歷一個“否定之否定”的過程,即在富裕之初先讓人力畢現,富裕到一定程度就會提高教育水平和審美水平,再讓人跡收斂。這個過程也可稱之為“低級自然化———非自然化———高級自然化”三段論。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,但人們應該力爭少走第二段即“非自然化”的彎路,盡量讓山區農村在自然化的原則下從低級走向高級。這是因為,“非自然化”的進入和擺脫,都需要花費大量資金,而且終究對自然造成無法彌補的破壞。

  然而,要跳過這個階段很不容易,取決于農民自身的文化教育水平,也取決于高層設計人員的介入和引導。奧地利的山區農村完全看不到拆除那種“非自然化”建筑留下的任何痕跡,顯然沒有走多大的彎路,用最儉樸的方式抵達了高級自然化狀態。

  甚至,在奧地利的山區農村,也幾乎看不到那些自以為非常熱愛自然風光,卻又以觸目的別墅、度假村之類損害了自然風光的城里人印跡。我們周圍的很多城里人不知道,當他們把“回歸自然”的口號付諸實踐的時候,實際上是騷擾了自然。他們為了謀取窗口的山野景象而帶來的建筑樣式和建筑材料,與山野的素樸本質格格不入,結果便點點塊塊地蠶食了山區農村的整體美學生態。

  奧地利這么美麗的山區農村中一定也有很多城里人居住,他們顯然謙遜得多,要回歸自然首先把自己“回歸”了,回歸成一個散淡的村野之人,居所當然也毫無市儈氣息,而是徹底消融,如雨入湖,不分彼此。

  由此,便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繞口令:奧地利的山區農村由于居住著非常合適的人,因此非常適合人居住。

  奧地利使歐洲的山、水關系平衡了,這不禁使我想起中國古代的山、水哲學。

  孫子對山、水并無厚此薄彼,說過很著名的八個字:“智者樂水,仁者樂山。”

  中國古人喜歡用比喻手法在自然界尋找人生質量的對應物,因此,水的流蕩自如被看成智者的象征,山的寧靜自守被看成仁者的象征。這還不僅僅是一般的比喻和象征,孔子分明指出,智者和仁者都會由此而選擇自己所喜愛的自然環境,這已近乎現代心理學所說的心理格式對應關系了。在我的記憶中,先秦諸子都喜歡以山水來比附人間哲理,但最精彩的還是“智者樂水,仁者樂山”這個說法,直到今天還給人們許多聯想。

  埃洋文明和大河文明視野開闊、通達遠近、崇尚流變,這一點,早已被歷史證明。由這樣的文明產生的機敏、應時、銳進、開通等等質量也常常成為推進社會變革的先進力量。與此相對比,山地文明一旦剝除了閉塞的包袱,也會以敦厚淳樸、安然自足、堅毅忠誠、萬古不移的形態給社會歷史帶來定力,而這在過去常被我們看成是落后傾向。

  其實,就人生而言,也應平衡于山、水之間。水邊給人喜悅,山地給人安慰。水邊讓我們感知世界無常,山地讓我們領悟天地恒昌。水邊讓我們享受脫離長輩懷抱的遠行刺激,山地讓我們體驗回歸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。水邊的哲學是不舍晝夜,山地的哲學是不知日月。

  正因為如此,我想,一個人年輕時可以觀海弄潮、擇流而居,到了老年,或者不到老年而有了靜定心態,則不妨在山地落腳。

  此刻我正站在因斯布魯克的山間小鎮塞費爾德Seefeld的路口,打量著迷人的山居生態。那些原木色或深褐色的農舍門前全是鮮花,門口坐著一堆堆紅臉白須、衣著入時的老人。他們無所事事,卻無落寞表情,不像在思考什么,也不東張西望。與我們目光相遇,便展開一臉微笑,那表情是說:“出來玩呢天氣真好”,并不期待你有太多的響應。

  也有不少中年人和青年人在居住。我左邊這家,妻子剛剛開了一輛白色小車進來,丈夫又騎著摩托出去了。但他們的小車和摩托都掩藏在屋后,不是怕失竊,倒是怕這種現代化的對象竊走渾厚風光。妻子樂呵呵地在屋前劈柴,新劈的木柴已經壘成一堵漂亮的矮墻。

  現在是八月,山風已呼呼作響,可以想見冬季在這里會很寒冷。這些木柴那時將在煙筒里變作白云,從屋頂飄出。積雪的大山會以一種安靜的銀白來迎接這種飄動的銀白,然后兩種銀白在半空中相融相依。突然有幾個彩色的飛點劃破這兩種銀白,那是人們在滑雪。

  余秋雨散文對高考作文:陽關雪

  中國古代,一為文人,便無足觀。文官之顯赫,在官而不在文,他們作為文人的一面,在官場也是無足觀的。但是事情又很怪異,當峨冠博帶早已零落成泥之后,一桿竹管筆偶爾涂劃的詩文,竟能鐫刻山河,雕鏤人心,永不漫漶。

  我曾有緣,在黃昏的江船上仰望過白帝城,頂著濃冽的秋霜登臨過黃鶴樓,還在一個冬夜摸到了寒山寺。我的周圍,人頭濟濟,差不多絕大多數人的心頭,都回蕩著那幾首不必引述的詩。人們來尋景,更來尋詩。這些詩,他們在孩提時代就能背誦。孩子們的想象,誠懇而逼真。因此,這些城,這些樓,這些寺,早在心頭自行搭建。待到年長,當他們剛剛意識到有足夠腳力的時候,也就給自己負上了一筆沉重的宿債,焦渴地企盼著對詩境實地的踏訪。為童年,為歷史,為許多無法言傳的原因。有時候,這種焦渴,簡直就像對失落的故鄉的尋找,對離散的親人的查訪。文人的魔力,竟能把偌大一個世界的生僻角落,變成*人人心中的故鄉。他們褪色的青衫里,究竟藏著什么法術呢?

  今天,我沖著王維的那首《渭城曲》,去尋陽關了。出發前曾在下榻的縣城向老者打聽,回答是:“路又遠,也沒什么好看的,倒是有一些文人辛辛苦苦找去。”老者抬頭看天,又說:“這雪一時下不停,別去受這個苦了。”我向他鞠了一躬,轉身鉆進雪里。

  一走出小小的縣城,便是沙漠。除了茫茫一片雪白,什么也沒有,連一個皺折也找不到。在別地趕路,總要每一段為自己找一個目標,盯著一棵樹,趕過去,然后再盯著一塊石頭,趕過去。在這里,睜疼了眼也看不見一個目標,哪怕是一片枯葉,一個黑點。于是,只好抬起頭來看天。從未見過這樣完整的天,一點也沒有被吞食,邊沿全是挺展展的,緊扎扎地把大地罩了個嚴實。有這樣的地,天才叫天。

  有這樣的天,地才叫地。在這樣的天地中獨個兒行走,侏儒也變成了巨人。在這樣的天地中獨個兒行走,巨人也變成了侏儒。天竟晴了,風也停了,陽光很好。沒想到沙漠中的雪化得這樣快,才片刻,地上已見斑斑沙底,卻不見濕痕。天邊漸漸飄出幾縷煙跡,并不動,卻在加深,疑惑半晌,才發現,那是剛剛化雪的山脊。地上的凹凸已成了一種令人驚駭的鋪陳,只可能有一種理解:那全是遠年的墳堆。

  這里離縣城已經很遠,不大會成為城里人的喪葬之地。這些墳堆被風雪所蝕,因年歲而坍,枯瘦蕭條,顯然從未有人祭掃。它們為什么會有那么多,排列得又是那么密呢?只可能有一種理解:這里是古戰場。我在望不到邊際的墳堆中茫然前行,心中浮現出艾略特的《荒原》。這里正是中華歷史的荒原:如雨的馬蹄,如雷的吶喊,如注的熱血。中原慈母的白發,江南春閨的遙望,湖湘稚兒的夜哭。故鄉柳蔭下的訣別,圓睜的怒目,獵獵于朔風中的軍旗。隨著一陣煙塵,又一陣煙塵,都飄散遠去。我相信,死者臨亡時都是面向朔北敵陣的;我相信,他們又很想在最后一刻回過頭來,給熟悉的土地投注一個目光。于是,他們扭曲地倒下了,化作沙堆一座。這繁星般的沙堆,不知有沒有換來史官們的半行墨跡?史官們把卷帙一片片翻過,于是,這塊土地也有了一層層的沉埋。堆積如山的二十五史,寫在這個荒原上的篇頁還算是比較光彩的,因為這兒畢竟是歷代王國的邊遠地帶,長久擔負著保衛華夏疆域的使命。所以,這些沙堆還站立得較為自在,這些篇頁也還能嘩嘩作響。

  就像干寒單調的土地一樣,出現在西北邊陲的歷史命題也比較單純。在中原內地就不同了,山重水復、花草掩蔭,歲月的迷宮會讓最清醒的頭腦脹得發昏,晨鐘暮鼓的音響總是那樣的詭秘和乖戾。那兒,沒有這么大大咧咧鋪張開的沙堆,一切都在重重美景中發悶,無數不知為何而死的怨魂,只能悲憤懊喪地深潛地底。不像這兒,能夠袒露出一帙風干的青史,讓我用20世紀的腳步去匆匆撫摩。遠處已有樹影。急步趕去,樹下有水流,沙地也有了高低坡斜。登上一個坡,猛一抬頭,看見不遠的山峰上有荒落的土墩一座,我憑直覺確信,這便是陽關了。

  樹愈來愈多,開始有房舍出現。這是對的,重要關隘所在,屯扎兵馬之地,不能沒有這一些。轉幾個彎,再直上一道沙坡,爬到土墩底下,四處尋找,近旁正有一碑,上刻“陽關古址”四字。這是一個俯瞰四野的制高點。西北風浩蕩萬里,直撲而來,踉蹌幾步,方才站住。腳是站住了,卻分明聽到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,鼻子一定是立即凍紅了的。呵一口熱氣到手掌,捂住雙耳用力蹦跳幾下,才定下心來睜眼。這兒的雪沒有化,當然不會化。所謂古址,已經沒有什么故跡,只有近處的烽火臺還在,這就是剛才在下面看到的土墩。土墩已坍了大半,可以看見一層層泥沙,一層層葦草,葦草飄揚出來,在千年之后的寒風中抖動。眼下是西北的群山,都積著雪,層層疊疊,直伸天際。任何站立在這兒的人,都會感覺到自己是站在大海邊的礁石上,那些山,全是冰海凍浪。

  王維實在是溫厚到了極點。對于這么一個陽關,他的筆底仍然不露凌厲驚駭之色,而只是纏綿淡雅地寫道:“勸君更盡一杯酒,西出陽關無故人。”他瞟了一眼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,看了看友人已打點好的行囊,微笑著舉起了酒壺。再來一杯吧,陽關之外,就找不到可以這樣對飲暢談的老朋友了。這杯酒,友人一定是毫不推卻,一飲而盡的。

  這便是唐人風范。他們多半不會灑淚悲嘆,執袂勸阻。他們的目光放得很遠,他們的人生道路鋪展得很廣。告別是經常的,步履是放達的。這種風范,在李白、高適、岑參那里,煥發得越加豪邁。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,唐人造像一看便可識認,形體那么健美,目光那么平靜,神采那么自信。在歐洲看蒙娜麗莎的微笑,你立即就能感受,這種恬然的自信只屬于那些真正從中世紀的夢魘中蘇醒、對前途挺有把握的藝術家們。唐人造像中的微笑,只會更沉著、更安詳。在歐洲,這些藝術家們翻天覆地地鬧騰了好一陣子,固執地要把微笑輸送進歷史的魂魄。誰都能計算,他們的事情發生在唐代之后多少年。而唐代,卻沒有把它的屬于藝術家的自信延續久遠。陽關的風雪,竟愈見凄迷。

  王維詩畫皆稱一絕,萊辛等西方哲人反復討論過的詩與畫的界線,在他是可以隨腳出入的。但是,長安的宮殿,只為藝術家們開了一個狹小的邊門,允許他們以卑怯侍從的身份躬身而入,去制造一點娛樂。歷史老人凜然肅然,扭過頭去,顫巍巍地重又邁向三皇五帝的宗譜。這里,不需要藝術鬧出太大的局面,不需要對美有太深的寄托。

  于是,九州的畫風隨之黯然。陽關,再也難于享用溫醇的詩句。西出陽關的文人還是有的,只是大多成了謫官逐臣。即便是土墩、是石城,也受不住這么多嘆息的吹拂,陽關坍弛了,坍弛在一個民族的精神疆域中。它終成廢墟,終成荒原。身后,沙墳如潮,身前,寒峰如浪。誰也不能想象,這兒,一千多年之前,曾經驗證過人生的壯美,藝術情懷的弘廣。這兒應該有幾聲胡笳和羌笛的,音色*極美,與自然渾和,奪人心魄。可惜它們后來都成了兵士們心頭的哀音。既然一個民族都不忍聽聞,它們也就消失在朔風之中。

  回去罷,時間已經不早。怕還要下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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